扫雪义工队

【红与】人生若只如初见

cp红与，by @十二·莳珥 ，内容是离别。
#四月作业，抱歉这么晚交，三党不容易qwq
#名字瞎取的，看内容就好
#巨ooc
part.1
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五月，春暖花开的季节。
那是一辆开往南国的列车，她一个人坐在靠窗的座位上，那个时候她还蓄着长发，蝴蝶发夹夹在一边，侧颜印在一旁的窗户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却没有看，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窗外风景，阳光顺着爬山虎流泻下来全部泼洒在在她身上，光影衬托着她的黑裙子白衣服，“明朗的温柔”我喜欢极她身上的气质，而且当时也年轻，遇见令自己心动的人啊，也就不会顾及那么多了不是吗？

那么，你想听我的故事吗？

Part·1

很温柔的很温柔的把手遮在重要的人眼睛上，或许就可以暂时看不到未来吧。尾崎红叶一直都是这样贯彻着自己的理念，每个繁星坠入宇宙之眼的夜晚，她晓得与谢也晶子会睡得很好，她的手体感偏凉，很适合让人安然入睡。

这样的夜晚，不多了。
尾崎红叶心里很清楚，清楚到未来化成一条线编织成很温柔的毛毯将她的心脏拥裹住，一点一点的，慢慢的，陷入沉默。美丽而无言可寓的沉默。

她以前是个会弹三弦琴的诗人，在她很年轻很年轻的时候也曾炙手可热过，上过报纸，杂志，被无数人点评崇拜，居身于那么一片属于她的弹丸之地，身上富有才华，金钱，以及圈内的名誉。
而一切的起点是在那年春天，一个很美丽的，而且短暂的相遇。

“尾崎小姐！”带着黑框眼镜的小姐跌跌撞撞的朝正准备离开公寓的尾崎红叶喊道，似乎有特别要紧的事要找她讨论，满脸的慌张。
尾崎回头，发簪上的琉璃珠子也跟着打转，叮叮当当的声音清脆极了，那发簪的主人问“怎么啦，泉子？”泉子则是慌忙从包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她是最近才加入公社的女文员，做什么事都有些畏手畏脚的，本来很好看的眼睛被遮在刘海后面“请您，请您给我一个签名好吗？我妹妹真的很喜欢您的诗！虽然现在才来找您.....请您务必不要介意我在您走的这天找您要签名，十分抱歉！”她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些许颤抖，尾崎红叶愣了愣，随即轻轻笑了起来，接过本子很是认真的签上了一个自己的名字，递回的时候还特意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小诗集递了过去，“当然是不介意的，如果可以的话，请把这个诗集送给你的妹妹吧，她应该会很喜欢的。”
泉子接过诗集后踌躇了许久，最后才小声的开口，带着可以轻易察觉到的惋惜“尾崎小姐，你确定了一定要离开这里了吗？公社的大家都很舍不得你离开啊，况且，您的诗很文章都那么出色，为何一定要，一定要离开这里离开文坛呢？”
尾崎站在公社大门口，玻璃门里折射进来初春的阳光将她整个人裹住，和服上的花纹开出真正的花来，“我啊，稍微有那么一点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呢。”

一个温柔的，明朗的世界。

她在第二天辞去了公社的职务，独身前往春日里的南国，她有个小小的行李箱，里面只装了几套换洗的衣服，一副空白的琴谱，还有一个三弦琴。毕竟那是南国，春暖花开的地界。

会遇见什么呢，见到什么人，遇到什么样的事，这样一场说走就走旅行又是否存在意义呢？尾崎红叶自己也不知道她在不久后的将来会遇见一个于她而言如此重要的姑娘，一切都是未知的。

检票员用铁夹子剪下来车票的一部分以示标记，路过匆忙的乘客与疾走的铁路工作人员，黑色裙子的一角蹭过推车的边缘，高跟鞋还未操作成熟的与谢野有些慌张的避开茶水车上的高温开水，十分不容易的将手里攅着的火车票递给检票员，心想着终于上车了的她寻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坐下，目前距离发车时间还早，座位大半是空着的，除了她对面的一个座位坐着一个头上戴着琉璃珠簪子的和服女子外，车厢内就没有其他人了，与谢野静悄悄的在位子上坐下，一手拿出皮包里的经济适用学手册准备翻阅。
她是刚从女子大学毕业的应届生，正准备去南国寻找一个合适的工作，20岁刚出头的她显得有些青涩，还未修炼到那种处事不惊的悠闲境界，少女情怀还没有完全褪去的与谢野，一个清清朗朗的，拥有明朗的温柔的姑娘。大抵也只是比其他人更加知性一些，除此之外并无其他，是个喜欢蝴蝶发卡，爱逛街，但又不太成熟的姑娘。
看书还没看多久就被窗外无限好的春光给占了视线，她把书放在桌上，将脸凑过去看窗外爬山虎间偶尔射进来的斑驳阳光，她看见万物生长，看见宇宙之中的星尘化作光芒，看见春天里，杜鹃花就要开了。
耳边突然响起一阵玻璃珠子相互敲击的声音，与谢野回头，正好瞧见刚才那个和服女子在扭头看她，笑吟吟的，那个座位只有一半的空间有阳光洒进来，春日里那么那么温柔的光芒悄轻轻向将尾崎红叶的四周铺洒开来，像是一副温柔的毛毯，尾崎红叶坐在一片黑暗里，逆着光显得轮廓温柔极了，琉璃珠子把阳光折射开，与谢野看见那女子对她笑了，嘴巴一张一合的，像是在絮语些什么，她的耳边炸开鲜花开放的声音，杜鹃，莺尾花，红石榴花，英格兰玫瑰，椿花，紫罗兰，樱花。
她听见万物生长的声音。
与谢野一时间愣了神，就这样直愣愣的盯着和服女子看，星尘一样的瞳孔里万物生长。
可那女子又偏过头去，再次隐没在背光的黑暗之中，和服上绣着的一角红叶露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
与谢野也连忙把视线转移开，假装自己在很认真的看书，拿着书的双手捏着书脚，掩盖着方才的失态。

真是个有趣的姑娘。尾崎红叶隐藏在黑暗里，心里愉悦起来。
她在那个姑娘的眼睛里看见无数的星尘降落，撒在很温柔的旭光中，果然是很明朗的温柔啊。她笑了出来，簪子上的琉璃珠子又发出清脆的声音。

南国一路沿途的好风光，尾崎红叶瞧见与谢野从背包里拿出相机，看样子是个摄影爱好者，胶带相机边框上露出一行刻字，如果去仔细瞧，可以看出那是与谢野的名字，与谢野晶子。
尾崎红叶嘴里默念着，无意中露出微笑，晶子，名字很好听呢。
她看着与谢野全身沐浴在阳光下，双眼微眯，手机拿着一副相机，心中有一股莫名的冲动感，想就这样走过去，与她相认相识，毕竟这个姑娘如此美好。
可列车中间停顿的站台人群挡住里她的去处，一阵喧闹过后与谢野已从座位上离开，拿上行李下车了。
尾崎红叶可惜了一番，她对面的那个座位上坐上了一位老妇，颤颤巍巍的坐下，老年斑和鱼尾纹在她脸上蔓延，但仍可以看出曾经的风华绝代。
“无论谁都会逐渐老去，变成自己不愿成为的样子，回忆只是一条不归的路，和歌中的春花秋月已腐朽。”她在笔记本上写下这么一句，脑海里的意识流闪过今后的种种，然后人就是这样老去的吧。
和上笔记本，尾崎红叶闭上眼，等待着列车驶向南国。
今后，还能见到她吗。

part.2

南国的火车站旁许多旅店，与谢野拿着故友母亲给她推荐的旅馆名片一边看一边抬头找，那家旅店有红色的砖瓦，爬山虎一直生长到阁楼，门口有一只白猫。
走了许久以后才发现一家与描述相似的旅店，门口站着一位和服女子，手中持着一把纸伞，簪子上有琉璃珠子摇晃，与谢野心中一惊，上前去询问那女子，不料女子一回头，眼中也竟是惊喜万分，“是晶子小姐吗？”女子笑着。
“嗯我是……啊，你是，车上的那位小姐！真是好巧。”与谢野语气有些激动，她自中途下车去见朋友，本想上前与这女子搭话的，不巧车已到站，只得离去。
她此番前往南国不光是为了找工作，更多的也是为了给幼时常来往的故友姬子送终，前些日子因肺结核而死的是她的闺中密友，人事难料，死亡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中途下车与姬子的旧识见面，随即带着一叠信纸前往南国。
她没想到尾崎红叶也在此，当时下车，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了。
“果然缘分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情啊，我是尾崎红叶，今后还请多指教，晶子小姐。”尾崎红叶笑着，手指了指与谢野脖子上挂着的相机“你的名字，对吧。”
与谢野低头瞧见相机上刻着的那一行字，笑了出来。

“所以说，晶子小姐是为了工作和送行而来到南国的？”
“对，以后准备去银行找个工作，然后定居下来。您呢？”
“我只是想要出来看看，从某个圈子里跳出来，见识一下真实的世界，另外，南国很美，我想来看看。”
“尾崎小姐之前，是从事文学创作吗？”
“算是吧，经常写写诗什么的，也写过小说。”
“真好呢……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以前我也喜欢写的，可惜没这个机会，其他人也挺反对的。”与谢野托着下巴望向二楼阳台之下盛开的暮樱，眼里荡漾出柔和的光芒，长发垂下格外好看，絮风浮动下蝴蝶发卡似乎要成真一般，飘飘欲飞。
尾崎轻笑，凝视着茶杯中樱花茶上浮动的炒米，花瓣摇曳在清水之中，似有永存之态“是啊，以前是喜欢极写诗的，但现在想出来看看，换个方式去生活。”
“其实人是多么善变又怯与改变本身啊，我以前试图走出他人的评论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可惜到如今我依旧没能成功。马上就要工作了，理想却还是一事无成。你喜欢松尾芭蕉吗？”
“他的俳句很出色。”
“我以前模仿过他的俳句，还幻想过想当诗人呢。”
“为什么不去试试呢？”尾崎问。
“可能是……还差个契机吧，我也不清楚。果然我是迷茫的一代啊。今日聊的很尽兴，非常感谢尾崎小姐有时间陪我聊聊。”与谢野起身拿起放与桌上的相机与信纸，鞠躬后信步走下楼去，高跟鞋发出哒哒之声。

“迷茫的一代吗？实则不是吧……”

part.3
与谢野收到故友旧识的信时已经暂且安顿好了，日程表上写着扫墓的时间，收拾行李中一张胶卷从她的包里掉出来，与谢野捡起细瞧，发现是那天她在火车上拍的尾崎红叶，胶卷中的和服女子一半浸没与黑暗之中，另一半则被春光照耀的温婉至极，可骨子里的坚定气度却不为这温婉而动摇，属实大气。
她摩挲了一会胶卷，随即将其整理好夹在钱包的隔层之中，深吸一口气，拿起那一束包裹好的寿菊走出门去。

墓地在麦浪的中央，姬子小时候常同她开玩笑，说死后的骨灰要化作万物之源来滋养麦田，这样来年就不会再有虫害与霜冻了，因为有个守望麦田的孤独灵魂停留在这片土地上。与谢野小时候听了还会害怕好一阵，可如今戏言成真，她却一点都不害怕了，只希望姬子的灵魂能够永远停驻于此，这样一来，每当万物生长时节，她便能无处不在，自己也可留一个心中温暖的念想。
死亡是多么温柔的一件事，死后化作风雨化作泥土，百年后再度重归这朝阳普照的世界。

她把那束寿菊轻轻摆在姬子的墓前，双手合十，清酒摆在京果子旁，地藏像静静立在一旁，一切都很安静。
祭拜过后与谢野还未准备离开，只想慢慢逛逛着片自己陌生的土地，她继续朝麦田深处走去，风吹麦浪间她恍惚看见尾崎红叶身着华丽的十二单，絮风中缓缓弹着三弦琴，发丝扬起，琉璃珠子滴答作响，像极了画中的古典美人，是她曾向往的成熟样子。
午间的太阳有些晃眼，她听见身后传来琉璃珠子的滴答声，回头去看，发觉尾崎一身素衣站在她身后，依旧是那种温婉却坚定的笑容。
“我方才看见你去祭拜了，这里的麦田很美吧，我今天本来是来散心的，没想到又遇见你了。”尾崎撑开那把红色纸伞给与谢野遮住稍显刺眼的阳光，她比与谢野大那么5，6岁，显得像个大姐一般。
与谢野抿了抿嘴，笑容略微带着那么一点苦涩“什么时候我才能像你一样？什么时候我才能真正的改变？你很好，真的很完美，我想要成为你的样子。”
成为一个温柔而坚定的，实现理想的，成熟的人。
就像你一样。

“你很温柔呢。”
“温柔？”
“你的身上，有一种很明朗的温柔，哪怕是希望变成他人的模样时的你，依旧很温柔。既然想要成为，为何不去尝试呢？我记得，这话是我第二次问你了。”
与谢野愣了愣“我，只是没有一个契机去尝试那些……”
“晶子，你所说的向往我，想要成为我，这难道不是一个契机吗？你还很年轻，有很多机会可以去尝试。而且，你真的想要这样生活一辈子吗？寻得一个稳定工作，然后慢慢老去，永远成为自己不想成为的样子。你真的想吗？”尾崎问。
“那我，该如何？”
“做你自己，做那个最骄傲的，最明朗的，最温柔的与谢野晶子。”

尾崎将伞递给她，随即转身去碰触身后的那一片麦子，手指摩挲着麦粒，缓缓的诉说起自己的往事“我以前也是同你一样，迷茫而没有方向，努力的写作成名，努力的去爱，努力的去追逐空白。可这一切都不是我自己，我所想要成为的，仅仅只是想像你一般，明朗而温柔，而这一切我如今才发觉，好在为时不晚。你也是。”

与谢野只觉得那么多年在自己心中环绕的迷茫已散去，曾经被自己无限遗忘的理想重新被人拾起，契机其实早就摆在她面前了，只是她还太年轻，年轻到迟钝的地步。
她想成为的，想要变成的，像尾崎红叶一般坚定而成熟，那可是她儿时以来一直的愿望，只不过如今终于被回忆起。

回来的路上与谢野邀尾崎去了一家酒馆，两个女子就着清酒渐渐知晓彼此，深埋在内心深处的向往破土而出，此时万物生长。
那天晚上与谢野在尾崎红叶的房间里睡熟了，半梦半醒见她只觉得眼前一片清凉，迷茫不再。

与谢野离开了南国，她说要去成为自己，成我她所期待的模样，尾崎只是笑，送她离开南国，然后继续四处飘荡，像一片红叶一样，愈发明朗，愈发温柔。
很久很久她都没见过与谢野，与谢野也没再见过她。
故事的句号打的很迟疑，但也是两人所期望的结局。
等到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模样，那么一定会再次相见。

part.4
高跟鞋在地上敲击发出声音，鞋子的女主人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蝴蝶发卡别在耳旁，她是与谢野晶子，如今文坛的明星。
30岁那一年她辞去工作，独自前往那个自己已有10年未曾踏入的土地，南国的麦田依旧摇曳，一切就像是从前一样。
她站在麦田的中央，姬子的墓上开出了风信子，麦田的深处有个和服女子，她穿着十二单，弹着三弦琴，笑容明朗而温柔。

两人相视一笑。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end